是白不是White

他说:
难道我不是你唯一且至高无上的救世主吗?

【德二奥匈】《火的诞生》

小情侣在现代约会并讲起彼此第一次动心的时候。

有对1867年10月普王在巴登拦下奥帝火车的事情进行艺术加工。

仅供娱乐,切勿参考。






《火的诞生》




入冬后灰蒙蒙的天空飘下星星点点细盐样的雪花,高楼耸立的街头穿行过几辆轿车与来往的行人,袅袅上升的白雾里德二又呼出一口热气,低下头脸埋在棕色的围巾里看着手中的纸杯,拿铁咖啡馥郁的香气化散在细雪飞舞的空中,笔直的风衣如同靠着路灯立住的一杆步枪。


“德意志!”


德二猛地抬起头,马路对面白色外套的青年正朝他挥手,离得远却还能清楚看到对方脸上红与白的盾徽眼罩,奥匈偏了下头,露出个高兴的微笑来。


新开的甜品店装修风格简洁明快,德意志平日里就喜欢抱着孙子辈研发出的东西研究,是所有人里最先学会用手机的一个,昨天刚在社交软件刷到这家店的广告便约了奥匈一起来,明净的玻璃门上蒙满朦胧的水雾,推门而入的同时头顶的风铃发出一串欢快的叮铃声,暖香的奶油甜味扑面而来。


两个人选个了靠窗的位置,簌簌落下的雪花一层层叠在人行道上,铜版纸的菜单上一页页甜点缤纷多彩,摘下手套来翻一翻,修得平整圆滑的指尖按在纸张上。


“我就要这个草莓慕斯蛋糕吧,德意志你呢?”奥匈点点菜单,抬头问道。


“我想试试这个蓝莓冰激凌,以前还没尝过这个口味。”暖黄的灯光染亮发丝,德二说。


“不行,今天天气这么冷,不适合吃冰激凌,”奥匈摇摇头,“你还刚喝了热咖啡,回去又要肚子疼了。”


“不会的,这屋子里又不冷,上次我只是吃多了,”德意志连忙反驳,他把菜单撑开了指给对方看,“而且你看,不是把果酱淋上去做的,是果汁冰激凌,我以前真的没吃过,就这一次,好吗?”


“不行。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奥地利人皱起眉,“现在我们的身体素质大不如以前,你不会想进医院吧?”


“可是我真的很想吃……”嘴上这么说着,德二还是认命地翻过一页去找别的甜品。见他放弃了,奥匈才舒展开眉头,恢复那种平和温柔的表情。


“那就这个巧克力蛋糕,和这个樱桃派,”德意志说,“各来一份吧。”


“只能要一个,”奥匈又提出异议,他颇为认真地用指节敲敲桌面,“上周说好了要少吃甜食,你不会忘了吧?”


“一份哪够吃……”德意志不免得撇下嘴角,孩子气地抱怨道,“我昨天也没吃点心,今天补上不行吗?”


“我听魏玛说了,那是因为你偷吃光了小德的软糖,才罚你晚上不许吃点心,”人脉广泛的双元帝国说,“所以今天只能一份,不然我就告诉魏玛,把你今天晚上的点心也扣掉。”


“怎么能这样?这是作弊!”德二着急地拔高了声调。


“听话,德意志。”奥匈又一次皱紧眉头,向来温软的声音不客气地压低。


站在桌边的服务员看着他们争辩,左看右看不敢在小票上写字。


年轻的退休帝国抿着嘴气呼呼了好一会儿,眼看对面的恋人没有一点心软的样子,才垮下来重重地叹了口气:“一份巧克力蛋糕,谢谢。”他依依不舍地合上菜单,目光始终望着樱桃派色彩鲜艳的图片。


服务生如蒙大赦,连忙到后厨去了。


窗外纷纷扬扬的白雪在无风的街道上飘落,人行道的地砖上白茫茫的蒙上薄纱,路过的女孩们笑着走过去,那点细雪便融化在长靴毛绒绒的装饰上。


“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两份蛋糕拿上桌面,银白的蛋糕叉下面垫着纸巾,德二望着巧克力蛋糕上厚厚一层可可粉,语气无不遗憾。


“这样?什么样?”奥匈把盘子里的水果蛋糕转上几个角度,又拿出手机挑起滤镜来。


“你今天凶我了,还不许我吃冰激凌。”德意志瘪着嘴,好似受伤的小狗耷拉下耳朵,声音细细的。


“上次我心软的后果,就是你疼得连晚餐都没吃下去,”奥匈没有反驳,手中镜头的高度稍稍偏转,把对面狗勾的委屈样也拍进镜头里,这令他不由得嘴角上扬,“小德买的咖啡布丁你一口都没吃到,还记得吗?”


提到这个确实戳到了德二的痛点,他不说话了,拿着蛋糕叉对着巧克力蛋糕松软的糕体扎下去,狠狠地挖了一大块下来塞进嘴里,还咂咂嘴舔干净叉子上面残留的奶油,可可粉的苦涩消解甜腻,他心情好了一点,又吃掉一勺口垫着蛋糕体的巧克力慕斯。


奥匈把手机收起来,鲜艳的红草莓放在粉白色的慕斯奶油上,叉子没入其中像是插进蓬松厚实的雪层,两层蛋糕体之间夹着草莓酱,酸甜的果肉融化在舌尖上。也就是刚及格吧,精通甜食的奥地利人提出尖锐的批评,冷藏的时间太久,今天天气不算温暖,凝固的奶油没有达到它最丝滑的状态。


“有趣,杏子的味道……”德意志突然说,用叉子将两层巧克力蛋糕拨开,黏连的果酱晶莹剔透,他轻笑一声,“这家店的蛋糕师很大胆啊,蛋糕里还有樱桃酒,这种组合还真是稀奇。”


奥匈闻言也插了一块去尝了一口,意想不到的搭配倒也别有一番风味,他吮吸着叉子思考了一会儿,还是摇摇头,不太行,樱桃和杏子的味道不太统一,对于整个蛋糕来说取其一就够了,但是看到德二很是兴致勃勃地一口接一口吃起来,他也只是点点头说“还不错”。


甜品店里橙黄的灯光映照粉红色温暖的墙纸,透明的玻璃窗上沾染氤氲的水雾,店里陆陆续续来了又离开一些人,有个小朋友也吵着要吃冰激凌,抱着小孩的男人拍着背哄他,要了一块红丝绒蛋糕便打包离开了。


“这个味道让我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奥匈吃完了自己的那份蛋糕,又点了杯热可可随手搅拌,德意志刚把碟子上最后一点巧克力慕斯刮下来吃掉,意犹未尽地舔着嘴角抬起头,正对上彼此的眼睛。


“那么小的时候的事情你也记得?上个月是谁记错了路,跑到我家对面那条街去了?”奥匈揶揄道。


“那是意外!我只是想买束花给你,谁知道绕错路了……”德二连忙解释,正说着服务员放下一杯热红茶,正呼呼得冒着热气,“我也想喝热可可……”他撇起嘴。


“乖,等减糖结束,我给你做萨赫蛋糕好吗?”奥匈拿起杯子啜一口,熟练地哄着狗勾。


“萨赫蛋糕啊……”银茶勺沉在红褐色茶水的底部,德意志吹吹上面腾腾的雾气,却又低声笑起来,“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也是给我吃的萨赫蛋糕,那还是我第一次吃那么甜的,现在想想,倒也说不上很远……”


“大概是……六八年的时候?”


清澈的水面倒映头顶的灯火与自己的面容,奥匈手撑着脸看着他,好像时光是实质如河流般的东西,在静默的雪天里缓缓地流过街道,柔和得带不起一点浪花和积蓄的雪屑。




维也纳至柏林的访问令全宫殿的人都忙碌了整整一个上午,临到午宴时间却怎么也找不到应当陪同普鲁士一同出席的北德意志联邦,小孩子柔软细小的身体窝在某处仆从们难以发觉的角落,还得沉稳可靠的王国亲自去找,才从扫帚间里捞出蹭了好些灰的小朋友。


“不想去的话你可以告诉我,没必要躲起来。”普鲁士这样叮嘱道。


“……”小朋友直视着他的眼睛,忽而低下头去,一言不发。


于是小北德被交给了贝利茨带回房间去换身干净衣服,未能出席的理由便被搪塞作“身体抱恙”。


记忆中花园里的天空总是蔚蓝,有冷风过去拂起树枝草叶,哗啦啦作响的茂密枝杈间绿叶漏下灿金的阳光,初夏正是花期不接的时候,侧耳细听只有树梢上鸟雀啾啾地高声吟诗,灌木丛间净是紧闭的花苞。


小朋友喜欢这样晴朗日光下的花园,他常常坐在深绿色的树荫下看书,女官跪在他身边从篮子里拿出精致的茶点,淡绿的长裙铺在草地上,只是今天因为贵客的到访,花园也被占用作接待客人的地方,小孩子把书放回书架上,漫无目的地路过花园旁的连廊。


“走路的时候不要吃东西。注意脚下。”人声和脚步声突然踏入走廊,小朋友连忙躲进岔路的拐角。


“我就尝一口,”听声音是两个人,少年清亮的嗓音吐音却含糊不清,“早知道今天早上就多吃一点了,折腾这么久,就中午那点谁吃的饱嘛。”


“你要习惯。”更年长的那个声音说。


“知道了,知道了。”年轻的声音笑道。


两个人说着,谈论着,从小北德躲藏的岔路处走过,陌生的口音令小孩忍不住探出头来遥望那两人的背影,彼时葱绿枝头洒满阳光的金箔,高耸的立柱齐整,一高一矮的纯白身影沿着长长的走廊而去,红白红的斜挎披在身上,垂下细密的流苏。


奥匈突然觉得身后有人看自己,端着蛋糕回过头去,正正望见不远处矮小的团子,对方迅速躲回拐角里去,尚年少的双元帝国停住脚步,奥帝察觉他的反常,也停下来问他怎么了。


“父亲,你先过去吧,不用等我。”奥匈转过头来笑了下,手里的盘子都还拿着,便回头朝他们刚刚路过的岔路口走去。


只是短短一个照面,小北德也没看清对方是什么人,只是白白被吓了一跳,靠着走廊的墙壁坐下来,小朋友手扶着地面,又侧耳听外面的动静,想等着那两个人走了再出来,正听着,却见眼前阳光照耀的地板上照出一块不小的阴影。


“你好呀,”奥匈笑道,“要吃蛋糕吗?”


沙沙的风声吹过满园翠色深郁的梧桐,那白衣金章的少年背对着午后温暖灿烂的阳光,小北德的第一反应大概是想要跑掉的,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又后退几步,最终还是站住,直勾勾的目光从对方戴着眼罩的脸上挪到手里端着的蛋糕,再移回陌生人的脸上,肉乎乎的脸蛋满是年幼的无辜。


“要一起来吃蛋糕吗?”奥匈向着小朋友伸出手,再次发出邀请。


他趁机打量这躲藏在角落里的小家伙,意识体之间的识别系统极为复杂,黑白红的旗帜极具辨识度,他认出这就是普鲁士在自己出生同年培养的北德意志联邦,只是相比起自己来,还未拥有实权的小北德仍然保持着年幼的外表。


小德国人没有后退,视线落在对方盘中的蛋糕上,巧克力干纳许的淋面闪烁诱人的光泽,切面厚实的蛋糕体间夹着透明颜色的果酱,他舔舔嘴唇,又用那双孩子的、湿漉漉的眼睛盯着那笑容温柔的年少政权。


最终他缓缓抬起胳膊,同样软乎乎的小手迟疑地伸向奥匈向上的掌心,又后悔了一样缩回去一点,但奥匈猛地抓住他的手,小北德顿时抖了一下,但还是默许了对方牵着自己,脚步被对方拉动,他踉跄着,从拐角阴暗处的角落里踏出来,走进奥匈所在的那片金黄的日光里去。




“十九世纪的时候啊……都一百多年前了,还不算远吗?”


从甜品店出来的时候雪已经停了,暗沉的天空依然被厚实的阴云压低,地面上薄薄的雪层被踩出一串串延伸的脚印,德二最终还是打包了樱桃派,奥匈想着只能拜托魏玛或者小德去看着他别偷吃了。


“记得太清楚了,想起来就感觉像前几天的事情一样。”德意志牵住奥匈的手,隔着手套握紧彼此的五指,温热的体温熨烫掌心。


“那时候我还太小了,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怕你,”他说着说着笑起来,“只是觉得在你身边很放松,觉得蛋糕很好吃,就傻乎乎地钻你的马车想跟你走,父亲拿这件事说了我一周呢。”


盏盏橙黄色的路灯顺着道路蜿蜒的线条亮起,街上各家店的招牌闪烁色彩鲜明的图案,绚丽的霓虹灯牌与滚动的屏幕上光彩夺目,雪后出门的人变多,来往的车流在湿淋淋的路面上驶过,他们并着肩站在红灯的人行道前。


“小时候嘛,谁家的小朋友不叫人操心呢?不过我倒觉得那样很可爱……”奥匈望着灯光下年轻爱人熟悉的眉宇,想起小家伙年幼时稚嫩的脸庞,忍不住弯起嘴角。


“还是我那时候太笨了,只知道不害怕,”德意志突然说,“都不知道是我爱你。”他转过头,亮晶晶的眼睛直盯着奥匈,还紧张地抿着点嘴唇。


这告白来得猝不及防,奥匈忍俊不禁。脸都红了就别邀功了,他想着,但还是贴心地抬手过来捧住紧张小狗的脸,闭着眼吻上去,贴着彼此温凉的嘴唇一个短暂的亲亲,得了奖励的青年得寸进尺,伸手要揽对方的腰。


奥地利人轻轻咬他一口,这才赶上了这次的绿灯 


“不过那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拉着人过了马路,奥匈才说,“还要更早一些,六七年的时候,那天的天气就像今天一样冷……”


他抬头仰望那被高楼与大厦簇拥的天空,鳞次栉比的建筑物用它们不规则的穹顶分割远方的灰暗,新世纪的城市发展得越来越繁华,明亮的灯火将人类文明的光辉发散至半空,连不知从何处路过的一排雁鸟都以它们光滑的羽毛反射光晕,竟像是一串发光的萤火虫那样消失在拐角的高墙。




迁徙的候鸟灰褐色深重的身影自遥远的群山而来,朝玻璃车窗平整而狭窄的边缘而去,深秋的原野草木萧瑟,灰黄的土地上火车沿着没有尽头的漆黑铁轨前进,苍白的蒸汽随着有节奏的咔嚓声涌出与炉火相连的烟囱,带着最后一丝燃烧的温度被吹散在荒野的寒风中。


“今天的天气可真冷。”坐在窗边的少年说着摘下手套,指腹按在透明的玻璃上,不一会儿体温便将他指尖的周围熨出一圈白雾。


“今年的雪下得早,”奥地利帝国坐在他对面,也眺望着窗外倒退的景象,“你看,”他说,“外面下雪了。”


的确又下雪了,盐粒一样雪在车辆前进的风中敲打着玻璃窗与车身的铁皮,奥匈深吸一口气远离散发寒意的车窗,侍奉的仆从早有准备地递上用以御寒的斗篷,把松软的毛绒绒裹在身上。


前往法国巴黎的路途极为漫长,看了一会儿风景,疲倦涌上眉间,奥匈看着对面的父亲已经拉紧外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他也打了个哈欠,放松身体躺在身后的靠背上,一点一点低下头去。


“㘗——!!!”


一串响亮的哨声划破了荒原的宁静,奥匈立刻惊醒过来,他下意识看向窗外:


只见扑打的雪粒间几道黑影紧跟着行驶的火车飞驰在荒草上,那是一队追逐的跑马,黑衣飘扬的骑手吹哨此起彼伏,打头的马上有人快速地挥舞着红色的信号旗,鲜艳的赤红在一片灰蒙的世界里亮得像火。


奥帝也被吵醒了,他抱着胳膊揽着斗篷,保持着靠着椅背的姿势没有动,只是稍微偏了下头,面无表情地望着那抹腾飞的火焰,什么也没说。


窗外的马队依然紧追不舍,奔驰的骏马几乎腾空般越过蓬乱的灌木与平坦的草地,有致错开彼此的队伍跟得极近,不多时听闻“呜——”火车长笛声,扣紧的车轮在铁轨上擦出火花,车速顿时当即降了下来。


“谁让你们停车的!”


奥地利帝国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他大声呵斥道,一转身正对上从前面车厢赶过来的列车员。


“前面拦车的是普……”


“他找死就直接碾过去!”气急的奥地利人对着那唯唯诺诺的仆从就是一顿骂,又因为火车停车的惯性身体往后倒,一边骂着一边扶着手边的座椅站稳,“没我的命令谁准你们停车的?把司机给我叫来我要……”


“奥地利!!”


此时外面的马队也停了下来,其中的一个人立刻翻身下马直朝火车而来,隔着车厢的铁皮每个音的清晰可闻。


奥帝啧了一声,他不再骂那倒霉的列车员,转而直接去骂造成这一情况的罪魁祸首,推开面前的人类就往前面的车厢走去,车门在嗤啦的蒸汽声中打开,两种不同口音的德语立时在雪花微扬的空气中展开了激烈的交锋。


奥匈乖乖缩在自己的座位上,刚刚开车门的时候从外面滚进来一阵冷风,他连忙捂紧了斗篷以御寒,再看外面才发现原来之前被他忽视的黑白国旗,现在正立在下马的骑手旁,娓娓下垂的旗帜被拂过的风撩起,露出上面展翅的黑鹰。


前面的两位不知道还要吵多久,少年等了一会儿有些坐不住,窗外的雪依旧下着如同素白色细碎的沙粒,他又隔着玻璃向外看,呼出的热气蒙住窗户,陪同前来的马队成员们也依然等在那小雪中。


这时,奥匈突然发现在那匹普鲁士之前下来的马上还有个东西,因为太小几乎掩盖在被风扬起的鬃毛之间,仿佛一个被夹带作干粮的包裹——不对,那好像是个人?


年轻的双元帝国贴在窗户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马背蜷缩成一团的小家伙,他很小,应当只有人类儿童三到四岁的外表,又被包得极其严实,从帽子围巾到身上裹得鼓鼓的棉衣,一双小手藏在厚实的手套里,紧紧抓着一截缰绳,整个人被藏得只剩下一双眼睛,天冷,马匹也不耐烦地来回踱着步子,还待在马上几乎被人遗忘的小朋友会不时动一下,似乎是在调整姿势。


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就带出来了?奥匈咂咂嘴,心里替那孤单的小家伙难受,不过至少普鲁士还知道要把小孩保护好,这包得人都认不出来是谁。大概是北德意志联邦吧,他想起之前得到的消息。


其实也就只是相差几个月而已。尚年少的奥匈帝国望着那小东西,歪歪头看着小朋友又在动,局促地像只被挤在河边的山雀,竭力扑腾那短小的翅膀努力不让自己跌下去,看久了还有点可爱。


真小啊。他叹息着,从自己的座位上跳下来。


满天破碎的雪粒被扑打的寒风卷起,枯草覆盖的地面上已经积了一层灰白的颜色,奥匈踩着长靴落到那荒土上,几步朝着那可怜的小家伙所在的马匹走过去。


马见了人便安静下来,它打着鼻息,偏过身子,让奥匈更能接近自己背上紧张的小团子。


“你好,”少年的奥地利人挥挥手,在风里说着,“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孩不说话,他听到了对方的声音,于是便转过脸来用那双露出来的眼睛看着这陌生人,孩子的眼睛总是更亮一些,在暗淡的天光下漂亮的颜色与挂了霜雪的睫毛,奥匈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就想凑近些看,像是欣赏一幅加布里埃尔的肖像画。


马又在动了,小朋友便再次攥紧缰绳。


“你很冷吗?”奥匈发现了小家伙在发抖,他如此问道。


幼小的北德意志联邦仍旧没有回答他,在后来双元帝国也习惯了对方的缄默寡言,就如同习惯对方多年后的喋喋不休一样。


奥匈把自己身上的斗篷解下来,紧走两步踮起脚尖,凑近些靠着马匹,把那长长的外衣盖在颤抖的小孩子身上,拉着抽绳把纽扣系牢,细致地拉紧衣襟用手再拍一拍。小孩定定地看着他,小手小脚都一动不动。


好了,我也冷了。做完一切奥匈后退几步,他打量着马背上的小团子,对方被他又裹了一层,毛绒绒的面料与色彩鲜艳的刺绣烙印在斗篷上面,真是件叫人喜欢又保暖的好衣服啊。


像是还记得自己带着谁一起来了,这场争吵很快在普鲁士的妥协中落幕,他赔着错被从火车上赶下来,临在车门口还被占上风的奥地利人指着骂,但至少对方不情愿地做了保证,他也就没再纠缠。


奥帝回到后面的车厢里,看见自家的奥匈还坐在原位,也没多想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去。


火车缓缓开动,窗外的马队挥旗致意,奥地利帝国看着窗玻璃,他忽而发现雾气氤氲的玻璃上,有片被擦干净能看清外面的地方,柔润圆滑的形状显然是一个被特意擦整齐的爱心,这令他狐疑地看向对面的继任者。


“我坐着无聊,随便画的。”那少年笑了笑,遮在眼罩下的笑容温柔而真诚。




在冰凉的玻璃上呼一口气,暖意散开后便结一层朦胧的水雾,指尖按在上面向右下方一滑,再按住中间往左下方一滑,沾染水滴的手指把形状的中间细细擦干净,那个高挑而熟悉的身影就这样被框在小小的爱心里。


青年忍不住笑,一抬头看见那人转身要从售票处出来了,才从玻璃旁退开。


“真不巧,上一班的票正好卖完了,”德二向奥匈抱怨道,他把买到的票据展开给对方看,“这是下一班的,我们再等会儿吧。”


“没关系,不着急。”奥地利人没有去接火车票,而是抬手去拉起德意志肩上敞开的围巾,年轻的帝国乖巧地低下身子让对方拉着深棕的围巾在自己脖子上绕过一圈,奥匈把那柔软的布料塞进堆叠的褶皱间再拉下来,这样就不用打结了。


他满意地拍拍整理好的围巾,把上面不美观的折子捋平。


“那时候我还太小了,父亲也是没办法才把我一直带在身边,”德二说,“他觉得我跟着他会安全一些。”


“骑马追火车都算安全的话,估计这世上也没什么危险的事了,”奥匈打趣道,他理完衣服便向后退开一步,微笑着看着身高早就和他一般大的德意志帝国,“不过,这么说起来应该是我先爱上德意志的。”他张开手臂,朝对方抬了一下作示意。


“那也算数吗?太犯规了吧……”德二这样抱怨着,但他还是同样张开手迎上去,把即将分别的爱人紧紧抱个满怀。


揽过长风衣裁剪得当的肩背与系带环绕的腰间,彼此紧贴的胸膛隔着御寒的衣服依然能传递温暖的热量,奥匈稍微低下头,把脸埋在德意志软乎乎的围巾里,深深地吸气闻到淡淡的香水味,日子都过去那么久了,他想着,要环住德意志的肩都有点吃力了。


深沉的夜幕缓缓笼罩住站点高耸的屋顶,火车站里等车的乘客交错着坐满候车椅,明亮的日光灯投射出两个人相靠在一起的影子,日常迟到的铁路今天倒难得准时了一回,呜呜的哨声中火车进站,广播里清楚的女声播报车次与目的地,大厅里有人站起来开始清点行李。


奥匈从德意志手里接过自己的那班车票,虽然还有些留恋但是说好了今天晚上必须回家,他也只能从椅子上站起来,德二还是紧紧拉着他的手,也跟着他往火车上车的地方走。


“再见,德意志。”


分别前他们又接吻,大庭广众之下德意志总是有点害羞,双元帝国便只是轻轻碰碰对方的嘴唇,握紧的掌心间捂出温热的细汗。


“要记得我爱你。”奥匈说,他笑着转过身向乘车口走去,松开紧抓着对方手指,却又被突然拉住。


“再见,奥匈,”德意志说,他固执地非要慢慢松开手,直到对方粗糙的指腹像是捧起丝绸那样从自己的掌心滑落而去,才露出个不舍的笑容来,“要记得我永远爱你。”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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